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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苍坚硬的心墙，他眉目一展，眼中的拒绝渐渐消散。

已是深夜，床榻间二人和衣而卧。

浅涵并未睡着，她侧躺着看着身旁熟睡的束苍。

这是她十年都不曾见过的，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她抬起头，轻轻抚过束苍的脸，而后紧抱着他的手臂，心中的不舍让她眼眶一热：“阿湛，你怎么能这么好？”

好到我不舍的你有半分为难。

外头风雪不知何时停下，浅涵也不知自己何时睡去。

直至天渐渐亮了，光线透过纱窗落进房中，浅涵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被一片暖意包围的感觉让她一愣。

她竟被束苍紧紧抱在怀里。

浅涵心头一颤，这温暖和她想象中的一般无二。

突然，喉间又是一阵痛痒，她剧烈咳嗽起来，一股血腥味渐渐在嘴里蔓延开。

束苍被惊醒，见浅涵突显病态，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说话间，忙唤外头候着的丫鬟去请府医。

浅涵按住他的手，嘶声回：“也许是活不久了吧。”

第八章 活不长了

浅涵话音刚落，微敞的窗扇被寒风吹开，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束苍的心似也跟着一震，脸色不觉一沉：“胡说！”

待慢慢止了咳，浅涵咬牙将血咽回去：“放心，若我真的要死了，定会告诉你，让你不安，方才我只是呛到了。”

她缓缓起身，看了眼窗外后再回头看向束苍：“再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她无事，束苍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闷得紧。

屋外。

浅涵跟个孩子似的捧撒着雪，自得其乐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束苍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浅涵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薄暮时刻。

二人出门去了长安有名的酒楼用晚膳。

点菜时，浅涵将束苍平日爱吃的菜点完后，忽然问道：“你可知我喜欢吃什么？”

束苍一愣：“稻团，丰糖糕，细馅夹儿。”

这些都是他记着浅涵吃的最多的。

然而浅涵却摇头：“那些都是你买回来的，我真正喜欢吃的是，长安街尽头那家梨花酥，嫁于你之前，姐姐和父亲回府时都会给我带。”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嫁于你之后，便再也没有吃到过。”

束苍倒茶的手一顿：“用完午膳我便带你去买。”

说话间，小二将小食端了上来，浅涵夹起一块儿放进束苍碗中，自己又夹了一块儿。

“那家店五年前便没了。”

闻言，束苍再不知该说什么，而浅涵也没有再提。

用完晚膳后，两人在街上逛着消食，却不想遇见正从绣庄里出来的宋映岚。

宋映岚看着浅涵挽着束苍的手，神情有些僵硬。

浅涵没有松手，更像是没瞧见她一般紧靠着束苍：“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府吧。”

说完，她拉着一脸凝重的束苍就走了。

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此前温馨的气氛竟似遇见烈日的雪一般化开消散。

回府后，束苍将浅涵送回房后欲离开，可再一次被她拉住：“你说过，这一月要陪我。”

“我还有事。”束苍沉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浅涵心头一涩，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放手。

一时间，心中的焦急、不舍和悲伤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呼吸变得沉重，脸色渐白，不断地咳嗽起来。

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束苍心头的怒气霎时消散的只剩担忧：“风寒还没好吗？”

府医来来回回三四次，药也喝了，按着以往，她早该痊愈了。

浅涵以锦帕捂着嘴，摆了摆手，平复呼吸后无力一笑：“我说过的，许是好不了了。”

束苍的面色一沉，眼底尽是不悦。

“阿湛，若我真的要死了，你还会同我和离吗？”浅涵看着他，字字都藏着些许期盼。

见她还能问这般玩笑的话，束苍松了口气，却又带丝余怒：“会。”

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浅涵的心窝子里。

她忍着心尖的剧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朝床榻走去：“好累，我想休息了。”

将被褥盖在身上后，眼泪倏然布满了她整张脸。

浅涵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响，熟悉的气息带着暖意渐渐靠近。

束苍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但浅涵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而被她紧捂着唇的那一寸被角，早已是鲜红一片……

第九章 情意

一个月的日子过得平淡且快。

浅涵知道，她的姻缘和她命的大限之日就要到了。

坐在书房的窗外廊上，浅涵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雪，缓缓回过神。

她转过头，看向屋内站在架几案前翻书的束苍，眼底满是眷恋。

这一月他日日陪着她，加起来的时间，竟比过往的十年还要多。

这也是她嫁给他这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光了，比大婚那日还要开心。

她对这样的日子更为不舍，也开不了口说结束。

但必须要结束，这一场放肆，只能到这里。

浅涵垂下黯淡的眸子，缓缓开口：“阿湛，一月之约到了。”

闻言，束苍心头一窒，转头看向窗外的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

他放下书，走上前：“怎么了？”

浅涵不言，起身走进房内，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下，不露半点才堪堪开口：“没怎么，只是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束苍的目光一路跟随她到跟前，却也陷入了沉默。

浅涵没有回避他的视线，直直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从袖中拿出和离书递到束苍面前：“去吧，宋小姐还在等你。”

束苍没有接，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着浅涵的目光越渐深沉。

浅涵抿唇，将和离书轻轻放在案上，正想利落离开，却终究安耐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抬眸，眼角微微泛红：“阿湛，十年来你可有一刻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瞬间，她也没白在这人间走一遭。

束苍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收紧，语气一如既往温柔：“清欢，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浅涵瞳眸一震，整个人几乎都僵住了。

“你……是从何时知晓的？”她声音忽然嘶哑颤抖起来。

“大婚之前，我便知晓。”束苍回。

短短八字，字字如烧红的秤砣在浅涵的心脏翻滚。

她看着束苍，第一次觉得他的温柔堪比锋利的匕首，一下就刺穿了她的心。

他即已知晓，还同她定下那个约定，然后看着她像个戏子一样自顾自演了十年的戏！

浅涵忽觉有丝羞耻感刺进了她最后的尊严中，她再也不愿待下去，转身快步逃离。

长安街上。

浅涵浑浑噩噩地游荡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然而她却觉得天地之间也就只剩下她一人，被抛弃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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