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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离此时心中不止是愤怒，还有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萧太傅一掌拍在桌案上，眼眶通红：“不然又如何，满朝文武皆庸懦无能。卫瞻生于将门，自当冲锋陷阵在前！”

良久，顶着小离怒火中烧的目光，萧太傅俯身将和离书捡起。

他语气也缓和了些萧：“她回来了，你去接她吧。”

府门外，是一顶花轿和盛大的迎亲队伍。

小离冷眼看着小厮手中的红绣球：“你们又唱的哪出？”

萧太傅只是看着那顶花轿，语气中满是坚决：“这是你欠她的，快去！”

小离心中的怒意不减分毫，他一把将花绣球推开，径直走了出去。

他骑上马，只身一人策马奔向城门口。

他神情冷漠，心中更是心烦意乱。

虽闻卫瞻得胜归来，但他仍不觉得开心她有如此才干，只有阵阵后怕。

但在一团怒火中，他又能感觉到一丝止不住的喜悦。

她安全回来了，终究能回来便好。

那日在诗社，清玉说卫瞻早已成为他心中割舍不掉的牵挂。

他眼神不屑，却没有半分否认。

小离紧攥缰绳，心不由得开始狂跳。

冷风狠狠刮过他的脸颊，但小离的心这一刻却是那么滚烫。

雪缓缓落下，城门口也渐渐涌入整齐前进的士兵。

不知何时也来到城门口的萧太傅，看着队伍越来越近，哑着声音对身后的迎亲队道：“起乐。”

自古：唢呐一吹，不是大喜，便是大悲。

而小离对刺耳的喜乐充耳不闻，他只是在寻找卫瞻的身影。

直到士兵慢慢自中间散开，两副黑棺渐渐向小离靠近。

小离眼眸一震，只觉所有的感知都被瞬间剥夺，直愣愣的看着左边黑棺上“卫瞻”三个字。

萧太傅将绣球系在他胸前，推了他一把，含泪道：“去吧，把清染接回家……”

第十一章 花轿

雪如同棉絮一般飘落而下，砸在小离肩头却犹如千斤之石。

“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卫瞻稚嫩的声音将小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因被萧太傅往前推了一步，踉跄着差点往前栽倒了去，不知何时，城中百姓都纷纷至此跪了下来，大哭起来。

哭声与喜乐相撞，满城尽显一片悲凉，小离才这觉他连呼吸都颤抖起来，黑棺浸染了他的双眸，一种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没看到卫瞻得胜归来那骄傲得意的笑容，甚至说再也看不到了。

小离缓缓走到棺木旁，触及那已盖上一层白雪的棺盖时，他指尖一抖。

他猛然将棺盖推开，棺中人一身战袍，面容安详，嘴角似是带着一抹浅笑。

“嘭”的一声。小离竭力扶住棺沿才让自己得以站稳。

四周好像突然安静了，他满眼都是卫瞻苍白消瘦的面颊。

两月不见，她更瘦了，十二年中，他从未认真的看过卫瞻，她的左袖空荡荡的，肩上只透过白袍的斑驳血迹。

小离伸出手将她轻轻扶起，缓缓抱出木棺。

“不可！”先锋李庆拦住小离，他未受伤的一只眼中满是泪水。

他从小就跟在风毅身边，对卫瞻的事也了如指掌，卫瞻活着时，小离从不曾认真对她，她战死归来，抢了她的遗体去又算什么。

小离哑着声，眼底尽是冷意：“别逼我。”

李庆一怔，再想去拦，却被萧太傅拉住，萧太傅拍拍他的肩，看着他受伤的眼睛：“辛苦了……”

小离一言不发，只是将卫瞻紧紧抱在怀中向花轿一步步走着。

卫瞻很轻，他抱得一点不费力，可他觉得每走一步如同背负千金之难。

温柔的将卫瞻放进花轿里，小离伸手将她低垂的头轻轻抬起，他抚过卫瞻紧闭的双眼，忍声吞泪，一句话也难以说出口。

他曾嘲她聒噪，连打个盹儿都会说梦话喊着上阵杀敌，此刻冰冷的她却让小离更眷念从前活蹦乱跳的她。

萧太傅见小离微颤的身影上了马，才抚泪高喊：“起轿！”

花轿在前，黑棺在后，伴随着喜乐，百姓一路跟随至将军府外。

柳馥兰一身粗布衣，被两丫鬟搀扶着站在将军府门前，她抚着已近六个月的肚子，不知哭了多少回的眼睛一片血红。

当看到卫瞻的绝笔信时，她就知道卫瞻必定是没有活着回来的打算了。

一阵喜乐从街尾传来，柳馥兰目光诧异的看着缓缓行来的迎亲队，打头的竟是小离。

未等她再去细想这是为何，后边的两副黑棺顿时让她双腿一软，小离并未停留，他眼神黯淡，松松抓着缰绳，身子也似不稳的摇晃着。

身后传来柳馥兰凄厉的哭声，小离仰起头微张着嘴，双唇颤抖，雪落在他的脸上，被一股热泪融化后又顺在面颊缓缓滑落。

小离哭了。

他感觉不到心中那刻骨的痛楚，只是觉得心中少了什么让他支撑的东西，猛然间，眼前的白雪渐渐变黑，小离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他狠狠的砸在雪中，脑中尽是一片迷茫。

“少爷！”

第十二章 你们再无关系

打头吹乐的几个小厮忙去将小离搀起来。

小离推开他们，撑着腿站起身来：“继续吹。”他拂去肩头白雪，没有再上马，而是徒步走在雪中。

如果忘记花轿中的卫瞻早已没了呼吸，他真的会以为今天是他们大喜之日。

沿着街道，一路行至太傅府，迎亲队停了下来，花轿缓缓落下，小离掀开轿帘，将卫瞻抱了下来。

萧太傅下了马车，看着小离小心翼翼的将卫瞻护在怀中，掩面而泣。

任他才觉卫瞻是个好孩子，任小离才觉心仪卫瞻，都已经太迟了。

厅中不知何时布置了一张铺了红绸的长桌，连同整个大厅都变成了喜堂。

卫瞻被置于长桌上，曾伺候过她的丫鬟红着眼将一朵红花簪子插入她的发间。

小离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站在一旁，呆滞的抚着卫瞻紧握的右手。

“让开——小离！把清染还来！”一阵沙哑的哭腔突至厅外。

柳馥兰被李庆护着，捂着肚子疾步走进厅堂，方才满眼的白丧，此刻置身于喜堂，柳馥兰只觉讽刺。

她瞪着小离，失态的哭喊：“小离！你到底有没有心？清染生前如何待你好你都视而不见，如今她战死了，你抢了她的遗体去又是何意？”

萧太傅看着柳馥兰挺着肚子，又想起之前她跪地苦苦哀求，不由愧疚起来：“风少夫人……”

“萧太傅莫要如此唤我，我受不起。”柳馥兰嗤笑一声，她心中有怨有恨。

风家为保江山，为护那些无用之臣，差点断了血脉，可在风家危难关头，无一人相助也罢还要被扣上通敌的嫌疑，让她如何不怨不恨。

“清染乃我风家人，若萧太傅还念风家保国之功，还请归还清染遗体。”

萧太傅踌躇着望向小离，就算他肯让卫瞻回风家，恐怕小离也不会同意。

“她是我妻子。”一直未说话的小离抬眸望向柳馥兰，他未休妻，他们也未和离，卫瞻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柳馥兰漠视了小离眼中的哀伤和坚毅，她只道：“自她出征那日你们早已没有关系了。”

话毕，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竟是卫瞻亲手拟好的和离书。

“小离，清染对你已心灰意冷，她死也不愿入你萧家的坟！”

李庆诧异的看着柳馥兰冷厉的双眸，二十多年来，除了在战场上，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慨。

小离一手紧握拳头，一手仍没有放开卫瞻：“皇上赐婚，岂是一纸和离书就能了断的。”

他曾无比怨恨皇上那道赐婚圣旨，怨恨强行将卫瞻塞给他，今天他竟然有些庆幸，因为那道圣旨，他可以留住卫瞻。

想到这儿，小离不禁自嘲起来，真是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柳馥兰柳眉一蹙，手中的和离书被紧握成了一团，当初风毅为了卫瞻的幸福，出征前特地求皇上赐婚，未想今日却帮了小离。

萧太傅此时再无朝堂中的威严：“风少夫人，待一切事安排妥当，老夫会亲自登门谢罪。”

岂料柳馥兰扭头就走了，急匆匆的模样让李庆吓得不轻：“少夫人！你有孕在身，你慢些！”

柳馥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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