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玉低头浅笑,并不说话。
“似玉。”苏瑾之突然叫她的名字,她心中没来由的一惊,听得他说:“以后添香阁会有别人来接手。”
“主子。”花似玉没想到这天来得这样快,声音有些颤。
“你替我留在这里,做我的眼睛。你可愿意?”苏瑾之收起了笑,看过来的眼似有千斤重。
花似玉挥手收起琴,挪步过来,垂头跪在苏瑾之面前:“似玉愿意。”
苏瑾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与自己对视:“前路险恶,死生难料,要走的,添香阁绝不强留,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
花似玉看着苏瑾之那双发亮的双眸,和遇见他的那个雪夜如出一辙。
她被县里的恶霸看上要强娶,父母不愿意被恶霸活活打死,官府无人替她申冤,她新婚夜刺伤了恶霸趁乱跑了出来。
破庙里白绫都系好了,苏瑾之就那样出现,蹲在她面前问她:“跟我走,你可愿意?”
“愿意。”五年的打磨,她已经脱胎换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只那颗心从不曾变过。
“很好”。苏瑾之拇指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头几乎与她鼻尖碰着鼻尖,眼中笑意渐深,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情。而后他放开手:“去弹一曲如梦令来听听。”
琴音又起,苏瑾之躺了下去,木质地板铺了在绣了百花图的褥毯,因天气凉了起来,夹层里还塞了棉花,十分的松软。
苏瑾之手背搭在眉梢,挡住了刺眼的烛火。他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是看不清楚的。
他知道他利用了一个女子的懵懂与真心,手段卑劣,可是他给过她机会了,既不愿意走,那就留下来,此去经年,路途遥遥,祝君安好。
十月十八,节气小雪。起了好大的风,裹着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道路的树叶渐渐干枯,风轻轻扫过,便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顾池宴除了去刑部便是待在顾府,恪尽职守得叫人想挑剔也难。
朝中不少官员寄来请帖拜帖,想来探一探他的虚实或是牵线搭桥排队站位,顾池宴一个没见,通通拒了。
如此的高姿态叫人议论纷纷,明面上都斥责顾池宴目中无人,暗地里请帖拜帖一个没断,毕竟顾家这个大树谁也不想轻易放弃。
天气越发的冷了,整日阴沉沉的,乌色的云低垂地扑面而来,压得人也郁沉沉的,落尽了枯叶的树,再也无所藏匿,一排排赤条条的立在那里,枝丫在寒风中挣扎。
富贵人家躲在烧着炭火的室内不肯出门,插花,喝茶,制香。困苦的百姓却衣着单薄的苦寒中挣扎。
当夜温度骤降,大雪接踵而来,下了一整夜,下午的时候终于停了。
富贵人家人的少爷小姐,有些墨水的便写上一两首诗应情应景,没有的便三五成群堆雪人打雪仗,笑声越过院墙,飘得好远。
而一条街的茅草屋里,府尹衙门的衙役骂骂咧咧地把昨夜冻死的一对老夫妇抬上木板车,拿草席掩住,趁天黑推去了乱葬岗。
京兆府尹递上来的折子,十年如一日,邑都皇城一个繁花似锦的人间天堂,看不到疾苦,看不到饥迫,载歌载舞,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翌日天气晴朗,太阳升起来了,红梅覆雪,冬日里难得的美景,沉闷了多日。
谢府谢延光的小儿子谢时弱冠,谢府趁机举办红梅宴,给小儿子牵线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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