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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她在鸡鸣声中弹坐而起，屋内十分凉爽，顾凉抬眸看去，不知何时多了个冰鉴。

她带来的冰鉴在马车上都用完了，自从到了客栈，顾凉急着查事，还没来得及买。

“皇叔？”

看来昨夜不是梦，顾凉光着脚下地开始在屋内搜寻。

嘭——

“姣姣。”

裴聿端了个红木托案走进屋内，垂眸落在顾凉光洁的脚背上，嘴唇绷紧成一条线。

他单手平衡托案，上前用空出手抱住了顾凉，让她坐在臂弯。

走到床榻边，放下吃食，才掐住她一截细腰放在床上。

“这里不是王府，没有铺地毯，踩在砖地上容易寒气侵体，然后受凉，下次不许光脚下地了，嗯？”

裴聿半跪在床榻前，用帕子给她擦了脚心，又亲手给她穿上罗袜和绣鞋。

“光着脚舒服。”

顾凉俏皮地转了转脚尖。

裴聿洗了手回到床边，低声哄道：“等回京了，在房里想光脚便光脚。”

就是王府上的地毯也不怎么暖和，他记得皇上手里有前些年波斯进贡的地毯。

踩上去绵软如云朵，等他回京就去要来，把王府寝殿四处铺满。

“我顾府的闺房没有地毯。”

“嗯，皇帝手里有，等回京我去问他要。”

“啧！”

顾凉气急败坏，抬脚轻轻踹在裴聿小腿上，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眼神，哼哼唧唧地说：

“我想在王府住，想睁眼能看见皇叔，想皇叔给我扇风哄我睡觉……想、嫁皇叔。”

裴聿眼神渐渐深沉，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紧了。

他当然也想！迫不及待地想！

可——

裴聿视线下移，落在顾凉腰间的平安扣上，深吸了一口气。

该死的乌斯藏，他为什么要听那秃驴的？

他现在带兵去乌斯藏，逼那新任活佛，要么给他找下个月的良辰吉日，要么他踏平乌斯藏，能不能在下月娶到媳妇儿？

裴聿心中一阵血腥念头，片刻又作罢了。

不知为何，他本来从不信神佛，但却对乌斯藏的活佛有天然屈服的信任。

难不成是前世今生的命中注定？

“皇叔，我饿了。”

顾凉眼巴巴地看着他，打断了裴聿的思绪。

他端起粥碗舀了舀，吹凉了喂到顾凉嘴边。

顾凉受用地放任了皇叔伺候，偶尔躺平真的是很快乐。

“皇叔到底为何明年才肯娶我？”

她追问道。

裴聿如实回答，他省去了从申九口中得知的所谓前世，只说问了问乌斯藏活佛，哪日成亲好，谁知他们一下支到明年。

顾凉想起在平安扣上梦回前世的经历。

抚了抚腰间的平安扣，“也许……真的明年成婚能白头偕老……”

“很快的，今年已过一半，再等等就年关了。”

七月初十到三月初五，二百四十三天，八个月，两千九百一十六天……

裴聿木着脸，肯定很快就到了。

吃完早膳，顾凉才从昨日的抑郁中恢复过来，镇定地把知道的事告诉了裴聿。

她无奈地笑道：“我本以为顾知进当年，是岑广福帮着沈姨娘用小产害我娘，没想到她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耻。”

所谓的小产是假的，是为了挑拨顾臣烨和叶氏。

沈姨娘借机住去佛寺，说是抑郁，实则是暗中产子，这次她甚至容不下叶氏的儿子活在顾府，而是直接抛在了山后。

顾凉忍不住落了泪，她前世今生都素未谋面的亲弟弟，可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裴聿抱着她安抚，“我去叫人找，只要不是一定死了，便都有一线生机。”

“皇叔的运河工期还有多久？能和我一起回京吗？”

顾凉眷恋道。

裴聿神情稍沉，“还需一阵子。我在青州府发现些不对劲的事，眼下正在查。”

“什么事？”

第310章为君洗手作羹汤

“朝廷在当地雇了不少百姓和工匠一起帮忙，这些百姓里有几人总会发莫名的病，发病时抽搐，流涎，急需吸食一种白色粉末才能保持理智。按他们的叫法，这种东西被称作逍遥散。”

顾凉浑身发凉，她迅速按住裴聿的胳膊。

“皇叔，这东西绝对不能在大雍扩散！”

她没想到阿芙蓉的起源竟然是青州府！

前世这玩意儿传进邺京后，风靡一时，不少达官贵人当成旱烟吸食，谁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容易上瘾！

只要吸食过一次就会产生依赖，发病时手里若是没有这东西，会痛苦至极，而且阿芙蓉吸食的越多，身体内部垮得越厉害，吸食严重的人撑不过半年。

这哪里是逍遥粉，分明是慢性毒药！

前世她便和裴荀提起过，要他在全国范围内销毁阿芙蓉，裴荀没有给过她准确的回复，顾凉到死都不知这种害人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继续流传下去。

裴聿安抚地摸着她的脑袋。

“我已经让人去追查源头，应该很快便会有结果。”

“就是不知道，青州府哪位官员在靠贩卖这东西赚钱。”

裴聿：“不论是谁，青州知府难逃罪责。这东西有些像之前暹罗进贡朝廷的乌香，但药性比乌香更厉害。”

顾凉想了想道：“我之前翻医典看到过一种叫罂粟的花，听说可以制成有迷幻效果的‘神药’。若是这逍遥散的本来ᴊsɢ成分是暹罗进贡大雍的乌香，那卖家说不定为了赚钱，找人研究改良过。毕竟赖药性越强，进口袋的钱就越多。”

“我会尽快揪出此人。”

“皇叔还能在江南府陪我几日？”

“三日后青州府的运河工程结束，我再回去。”

顾凉想要平静些日子，等一等当年的事能不能找到直接的联系人，眼下的证据交到公堂上还不够确凿。

掰着指头数了数，“我最多在江南府停留七日，然后再回去。外公的生辰就在下月，我得赶回去给外公贺寿。”

“我尽量在那之前解决青州府的事。”

裴聿垂眸看向顾凉，在这之前还有件重要的事，只可惜当事人自己似乎都不记得了。

顾凉这几日奔波太累，和裴聿聊了没几句，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裴聿等她睡熟，才离开厢房。

玉壶奉命在厨房候着，看见裴聿的身影快步迎了上去。

“主子，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裴聿点了点头，看向厨房内紧张搓手的师傅，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无需紧张，我只是想请教如何做长寿面，报酬应该已经给你了。”

“是是是，已经拿到了！”

面条师傅不停鞠躬，他是江南府出了名的面条师傅，今早突然被请了过来。

这人实在阔绰，出手就是他半辈子才能挣到的银子。

本想着是要让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想到只要教人做一碗长寿面。

师傅打量着裴聿，这俊朗的公子矜贵中透露着肃杀，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洗手作羹汤的人。

“公子，厨房内做活您这身衣裳很容易弄脏的……”

裴聿挽起袖口，淡定道：“无碍，你直接说第一步要做什么。”

第311章下手的好机会

邺京

顾玉珠展开信扫了一遍，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沈姨娘把切好的凉瓜推到她面前，笑着说：“什么信看得这么认真？”

“是我叫跟着顾凉去江南府的暗卫。他说顾凉在江南府没做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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