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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死心地说道：“这解药只有一包，亦可解你所中之毒，你当真要给苏清渊吗？”

秦霁寰没有答话，转背就走出了房门。

只是还没走到秦府的大门口，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被惊慌失措的下人们抬到了床上歇息。

宫中的太医和张五云都被秦母请了个遍，却都没有解读的方法。

秦霁寰在床上足足昏迷了五天。

昏迷中，他看到了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上辈子的，这辈子的。

可即便再神思恍惚，他的手心里，始终都牢牢攥着那包解药，任是谁都掰不开。

心里也只有一个念想：早些醒来，给清渊服下解药！

五日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出门，径直走到了苏府，并在那遇到了苏寒霄。

于是他被推倒在地，并卑微地乞求苏寒霄，让他见苏清渊最后一面。

第八十五章

两日后，苏清渊晨起时突觉小腹坠胀，苏寒霄得知后，忙请来了大夫。

大夫刚刚把完脉，一直紧张地坐在一旁的苏寒霄便问道：“大夫，可是孩子有何不妥？”

大夫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苏姑娘腹中所怀的，乃是一个死胎，不出一个时辰，这死胎便会自然掉落。”

苏清渊惊恐不已：“死胎？！”

苏寒霄忙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问医生道：“清渊确实一直不显怀，我还道是这因为她过于瘦弱了，如今想来，可是这孩子一早便死在了腹中？”

“正是，”大夫说，“这事也是奇了，胎死腹中，却知道快三月时才发作，且对孕母无任何伤害，苏姑娘真是福大命大啊！”

不知怎的，苏清渊突然想起了那日，秦霁寰在八宝楼对她说过的话。

“不必在意这孩子，他只是个累赘，你们往后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难道那时，他便已知道这孩子无法平安降生吗？

半个时辰后，苏清渊小产了，但她的身子却没感受到任何痛楚。

虽然这孩子来得荒唐，如今没了，也令苏清渊十分伤感。

她抱着苏寒霄哭了好一会，苏寒霄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亲吻着她的脸颊，告诉她：“一切皆是缘分，如今既是我们与这孩子的缘尽了。清渊，莫要伤心，往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他们会替这个孩子，与我们续未尽的缘分。”

转眼便到了苏清渊的生辰。

本应是苏寒霄与苏清渊大喜的日子，苏府上上下下却冷清异常。

别说宾客了，就连红绸、喜字也没一个。

可是城外的一处竹苏里，却有一所小小的房子，披红挂彩，好不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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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木门上贴着一个两个大大的喜字，还有一条横幅，上面写自四个金色的大字——苏家联姻。

房内的木板床上，有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年轻男女。

“哥哥，”苏清渊笑着看向压在她身上的人，“你怎知我最厌烦大宴宾客？今日这样操办喜事，我很是欢喜。”

“你的哪桩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苏寒霄缱绻地问着她的发鬓，“怎么还叫我哥哥？现在应该怎么叫我了？恩？”

苏清渊经不住逗弄，红着脸叫：“寒……寒霄。”

苏寒霄不满意：“还是不对。”

苏清渊闭着眼小声喊道：“夫君！”

“这便对了，”苏寒霄吻住了她的双唇，“你今日便是我的娘子了，清渊。”

借着红烛昏暗的灯光，红色的喜服被尽数扔到了床下。接着木板床开始发出“吱吱呀呀”的摇晃声。这声音并不大，所以不能掩盖那一双爱侣带着喘息的情话。

又过了些时候，许是不满意这房中还有亮光，连仅剩的一对红烛也被吹熄了。

像是得到了黑夜的庇护般，木板床的摇晃声，和那些听得叫人脸红的喘息声，这下便更大了。

到了最后，苏寒霄覆在苏清渊的耳边，动情地说：“清渊，我已经爱了你二十余载，往后，我还要爱你一辈子。”

第八十六章

二人次日从酣睡中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苏清渊揉了揉浑身酸痛的身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苏寒霄一把又拽回怀里：“你要去做什么？”

苏清渊老实作答：“我准备去厨房，给你做些早点。”

苏寒霄将她按在床上：“在这老实歇着，一会饭好了叫你。”

然后又佯装不满道：“有夫君在，何须你下厨辛劳？”

“那便多谢夫君了。”苏清渊从善如流地继续睡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苏清渊便被苏寒霄吻醒了。

他的吻一个接一个，细密缱绻地落在她的脸上、额前、脖颈上。

苏清渊红着脸：“你干嘛？”

苏寒霄却伸出两只沾着面粉的手掌给她看：“没办法，手脏，只好这么叫醒你。快些出来吃饭吧，我在前坪的院儿里支了张桌子，我们可以边吃边看风景，还有微风，很是惬意。”

在午间舒适宜人的风里，苏清渊打开了门，见眼前绿色的竹苏摇曳，开阔的前坪里有一张木质的桌子，旁边摆着两张小小的靠背竹椅，而她的夫君身材颀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在为她布置这一桌饭菜。

风掠过他的发间和衣袍，越发衬得他温润如玉，清逸出尘。

苏清渊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苏寒霄的腰：“我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拥有这般的幸福。”

苏寒霄的动作顿住，他回身吻住苏清渊的双唇：“你原本就值得所有的幸福。”

及至二人七日后返回京城，才听人说起——骠骑将军秦霁寰身中剧毒，已于近日毒发身亡。纯圣帝悲痛不已，特追封谥号为神武将军，并已命人将其厚葬。

而他去世的时间，恰好就是苏清渊的生日，也就是苏清渊与苏寒霄成亲的当天。

苏清渊唏嘘不已，眼睛立马就红了。

她想去秦霁寰坟前看看，又恐新婚期间去坟地于礼数不合，正在纠结时，苏寒霄已经驾好了马车到了门口。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他对苏清渊伸出手说。

依照秦霁寰的遗嘱，他的墓碑是一块白色的无字碑。

想到曾经的枕边人竟长眠在这地下，苏清渊悲从中来，靠着苏寒霄，不停擦拭着眼泪。

曾经的惊鸿一瞥，五年的同床共枕，到最后却连遗腹子也没能为他保住。

秦霁寰这一生，竟好像没能留下什么印记。

苏寒霄在秦霁寰的墓碑前摆好了各色瓜果吃食，又在地上撒上三杯水酒。

二人静默地驻足了许久。

离开前，空中竟没来由地升起一只蝴蝶风筝，叫苏清渊出神地看了好久。

“喜欢那风筝么？”苏寒霄搂着她的双肩，温柔地问她。

苏清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自己曾有过一只这样的风筝。”

转念又说：“可这墓地之中，怎么会有风筝呢？”

苏寒霄说：“许是附近的贪玩小孩，误入了此地吧。清渊，这里阴冷，咱们先回马车上吧。”

苏清渊依言跟着他往回走，却被墓碑前的一株野草牵绊住了裙角。

恍惚间，她好像又听到秦霁寰的声音在唤她：“清渊！”

苏清渊蹲下身来轻抚那墓碑：“阿寰，此生与你，就此别过了！”

第八十七章

自秦霁寰死后，秦母便枯坐于房中，不吃不喝，也不休息。

人人都道她是因了丧子之痛，一心求死。

连张五云都摇着头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糟践自个儿的身子，便是神仙也难医哦！”

秦母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孤独地油尽灯枯，万万没料到，居然还会看到苏清渊。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不成？”秦母沉默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我一心想要拆散你和阿寰，却那把毒妇当成宝，活该我晚景凄凉，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老妇人，逝者已矣，阿寰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苏清渊将一碗白米粥放于桌前，“多少还是吃些东西吧。”

秦母闭上眼：“你可知阿寰弥留之际，口中说的是什么吗？”

“他说有愧于你，哪怕是三生三世轮回受苦，也是他罪有应得。他还说，他能与你做这五载夫妻，已是天大的福分。可笑啊，我儿对你如此情根深种，我这做娘的竟一无所知，还处处刁难于你。清渊，你可恨我？”

苏清渊摇了摇头：“我从不曾恨您，如今也希望您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两行清泪从秦母眼中落下：“可叹我儿，怎的年纪轻轻就……”

苏清渊轻轻抚着秦母的背脊，直到她情绪平稳下来，方才直起身说：“秦老夫人，时候不早了，我改日再来看您。这碗白粥就放在此处，若是一会凉了，还会有下人来给您换一碗新的。”

秦母道：“你就要走么？不在此再坐些时候？”

苏清渊笑道：“不了，我的夫君还在门外等我。”

“是了，”秦母怅然若失道，“你已经嫁了苏寒霄……”

苏清渊颔首离开，刚要把门关上时，却听得秦母从里边说出一声低沉但清晰的：“清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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