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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t 顶学吧 2024-03-19 17:18:22 73

她从未打算食言,一直都在盘算着要嫁与他,可他没等她。

没等她做好这一切,他便已经变了。

明浅见状,嗤笑一声:“听说陛下已经让人挖出祭坛,想必是为臣登基为帝做好了告罪于天的准备,陛下,请吧。”

谢云凝敛去眼中悲凉,直直看向明浅:“孤可以去,但你可能回答孤三个问题?”

明浅愣了一下:“你说。”

“第一,他日你登基为帝,可会善待天下百姓?”

明浅得意无比:“自会如此,待我登基,天下都是孤的子民。”

“第二,我大昭朝堂皆是忠臣良将,你可会量才而用?”

明浅不耐点头:“会䧇璍。”

谢云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沉重:“第三,待你登基,可会护好国师段博珩?”

明浅大笑一声:“孤登基,他便是孤的帝夫,那是自然!”

第十章 丧龙钟

伴随着祭祀的鼓声,祭坛开启。

谢云凝一身帝王盛装走到祭坛正中,盘坐其上,明浅亲自割开了谢云凝的手腕。

鲜血一点一点,缓缓盈满了祭坛的祭槽。

“点火。”明浅挥了挥手,鼓声逐渐密集。

火光从祭坛边缘燃起,瞬间包围了谢云凝,一时天色大变,祭坛泛出红光。

骤然狂风忽起,吹倒了祭祀大鼓,风雪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谢云凝最后抬眼看了一眼飘雪的天空,想起来那年初雪,皎皎少年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她的长乐宫。

一眼便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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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昭国的国师都会一辈子忠于女帝,保护女帝,我以后也会。”

他说:“我会娶你为妻,我要生生世世都护着你。”

他说:“我是天生注定要站在你身边一辈子的,就算你与天下为敌,都有我在身边!”

言犹在耳,可是那个人呢?

权势,孤给你;云山,孤也给你;就连命,孤现在也给了你……

负尽天下,负尽万民。

可这一生,孤,九死不悔。

手腕的血好似越涌越快,明明身处烈火,谢云凝却觉得骇人的冷。

眼前的情景变得模糊,火光窜天而起,将她最后的身影彻底吞没在这个漫长无望的冬日。

……

皇城正中,裴瑜一身银甲,报剑而立,拦住了段博珩:“陛下圣命,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段博珩皱眉,只看了裴瑜一眼,并不打算理会。

裴瑜站在原地,不能控制的泄露出一丝怨怼:“国师大人不想知道真相吗?难道你以为,每月那九十九人真是陛下所杀?”

段博珩的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惶恐,眉头不由蹙紧,同一旁的云年低声道:“你带人去长乐宫,找到陛下,按照计划悄然带离皇城!”

“是!”云年带着人,匆匆往长乐宫去。

段博珩跟着裴瑜,一路竟走到了谢云凝的书房。

段博珩正生疑,里面便走出来几人。

却正是之前被赐死的中书侍郎几位大人,段博珩身形一僵,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紧接着,外面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却是皇城亲卫,护着百官正往书房而来。

百官归位,整齐地候在殿外。

裴瑜才拿出袖中谢云凝留下的诏书:“陛下有旨,众卿接旨!”

百官应声跪下,只有段博珩愣在原地,心一瞬变得无比沉重。

“孤,为帝数载,虽安天下,却难得人心。今立信王为帝,望众臣与国师辅佐,共兴大昭。钦此!”

话音落下,百官沉痛叩首:“臣等,接旨!”

裴瑜面容紧绷,将手中的诏书递给段博珩,语气冰冷:“每月死的那九十九人皆是国师你自己所杀,陛下为了你,瞒了天下人背上这万世骂名,国师可满意?”

段博珩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大臣根本没有死?人……是他自己所杀?

不,不会的!

裴瑜咬着后牙冷笑:“你真以为自己谋逆一事,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不过是仗着陛下的不舍,生生的作践陛下的心意罢了!”

这话如一柄利刃刺破段博珩淡然的伪装,他的脸色霎时惨白。

裴瑜眼眶发红,步步紧逼:“段博珩,你身为国师,天下兴亡与你何干,便是陛下杀尽天下,你都是要站在陛下这边的!可怜陛下她还为了解你身上的伽蓝诅咒,要去以身祭天!”

大臣们亦是哀恸不已,大声叫骂:“你这乱臣贼子,陛下这般护着你,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与信王合谋,若信王得了天下,安能放过陛下啊!”

段博珩脑中一片混沌,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这时,云年喘着粗气匆匆前来:“国师,属下找遍长乐宫,根本没有看见陛下踪影啊!”

他刹那间脸色大变,疯了一样往长乐宫去。

“咚——!”

可是下一刻,天边丧龙钟大响,震耳钟声在整座皇城阵阵回荡……

第十一章 钟响八十一声

自古以来,丧龙钟响,主国之大丧。

裴瑜听着钟声,忽然跪下来,大哭:“陛下!”

他自小跟在谢云凝身边,做她的贴身亲卫,从她是公主开始就一直在陪着她,眼看着她从皇城中最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变成被囚锢在皇城的君王。

明明讨厌皇城的冰冷与尔虞我诈,却又只能被迫去接受一切。

丧龙钟响了许久,大雪洋洋洒洒掩盖了一地被鲜血浸透的红,满目苍凉。

段博珩浑身僵直,声音发颤:“云年,丧龙钟响了多少下?”

云年跪在他跟前:“国师,丧龙钟响八十一声,主帝王驾崩啊!”

帝王驾崩……昭国帝王,只会是谢云凝,她……死了?

段博珩心口一瞬袭来翻云倒海的痛,他骤然红了眼,眼泪应声而落:“不!不会的,谁胡乱敲响丧龙钟,我要杀了他!”

众臣皆痛哭不已:“陛下啊!都是佞臣作乱,害了你啊!”

段博珩浑身都在发颤心脏像是被人剜了一刀,带着淋漓的鲜血。

她怎么会死呢?他从未想过要杀她啊!

明明过了今日一切都会好的,过了今日,他便辞去国师之位,带着她隐于山林,再也不管这家国天下。

他就算是绑,是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留在民间。

他以为,只要她不做那皇帝之位,她就会变成从前模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他会娶她为妻,会一辈子待她好。

他真的一切都计划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心口兀自一阵剧痛袭来,像是被万箭穿心。

“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段博珩脑海中天旋地转,倒在了雪地中。

眼前,雪地中还有隐隐血腥味,他听见有人的脚步踩在雪地里,一声一声“喀吱喀吱”的响。

轻快的脚步声中,伴随着熟悉的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段博珩隐隐看见,少年时的谢云凝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裙,踩着雪花向他奔来。

裙裾在风中飘飘而起,如雪中青梅,她忽然停了脚步,脸上笑颜如花:“舟哥哥,你会一辈子护着我吗?”

段博珩无力地伸出手,却只能握住一阵冰冷的风:“会,我护着你。”

他从来没有不护着她,他只是想带她走,带她离开这座冰冷皇城啊!

然后,他看见谢云凝的身影一点点在雪地中缓缓走远,她没有回头。

他眼前渐渐模糊,最终变成一片黑暗。

……

无极宫里氤氲着一股药香。

段博珩手指微动,缓缓睁开了眼。

“国师,御医说你是急火攻心,一时晕了过去,属下已经熬好了药,喝一些吧。”云年端了一碗药缓缓上前。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从床上强撑着坐起来:“陛下呢?”

云年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声色一沉:“国师,陛下已经祭天,尸骨呈放长乐宫,三日后就要下葬了。”

攻破皇城那日的情景在脑海中翻涌着依譁,怎么也挥之不去。

段博珩穿好衣服,不顾云年劝阻,一步一步往长乐宫去。

他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了,她聪慧如此,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她就算骗得了全天下,也骗不了他。

只要他一眼,就一定能够认出来她。

整座宫城,挂尽白幡,与这皑皑白雪融成一片。

PanPan长乐宫外,铺上了浑黑的地毯。

百官跪在跟前,大殿中放着一只水晶冰棺,灵柩上写着赫然几个大字:昭国文昌帝谢云凝。

第十二章 彻骨寒意

大殿压抑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彻骨的寒意。

段博珩踏进大殿的那一刻便已经感受到了,身后大臣看着他时痛恨的目光。

尤其是裴瑜跪在谢云凝的灵柩前,瞪红了的双眼。

如果不是谢云凝的灵柩在此,想必他已经要拔刀上前了。

想来,谢云凝虽然只做了三年帝王,可朝中众臣对她如此忠心耿耿,可见她为君,着实是不错的。

段博珩每往灵柩前走一步,心情都压抑着变得越来越沉重,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跟他说,不,她没有死。

可是满朝文武的反应又让他心里仅存的那点希冀变得越来越渺茫。

“站住!”裴瑜忽然大喝了一声,挡在了他跟前。

段博珩看着眼前的裴瑜,眼神荒芜一片:“我就想见见她,她一定也很想见见我。”

是的,裴瑜明白,谢云凝爱惨了眼前这个人。

到底他还是让步了,他不能让陛下见不到爱的人最后一眼。

这一让,不是为了段博珩国师的身份,只是为了让他守护了一生的陛下能了结最后一个心愿。

水晶棺的盖子半开着,散发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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