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一把利箭直刺入祝南枝心口。 她的手不自觉攥紧,修剪精致的指甲陷入掌心。 人人都说,她是圣上最宠爱的九公主,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包括名满天下的宋世子。 唯有祝南枝自己知道,她不过是父皇为了灭掉宋家而立的一颗棋子。 她和宋焰的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好下场。 闭了闭眼,她嗓音喑哑:“儿臣……不敢忘。” ……九公主跪了两个时辰,见了陛下一面却又得赏赐无数。 人人都道:“九公主果然得圣宠。” 从宫门出来,祝南枝竟遇见了宋焰。 看着她狼狈的步伐和苍白脸色,宋焰眸色陡然一暗。 他下意识上前想扶住她:“公主,臣来接您回家。” 祝南枝怔怔看他。 这应是宋焰第一次来接她,如同一个丈夫接妻子回家。 可下一秒,父皇的话在耳边响起。 祝南枝这一刻竟连一丝伪装的笑都挤不出。 回家? 她的家是身后这皇城。 她挺直了背脊,面无表情越过宋焰走到自己的马车前。 “回公主府!” ……祝南枝回了公主府,宋焰也没再来看她。 过了将近半月,宋府才来人。 “公主,宋家祭祖之日快到了。” 来人跪着,恭恭敬敬道,“世子派属下接公主回府。” 祝南枝脸上带着慵懒笑意,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 “想让我回去? 让他亲自来接我呀。” 那人欲言又止半晌:“世子,世子说……说什么?” 那人一咬牙,横下心道:“世子说,若您不回,以后也不用再回,宋府不差您一个!” 祝南枝笑意僵住,半晌后轻嗤一声:“果真是无情无义!” 第二日,祝南枝到底还是如以往一般灰溜溜回了宋府。 九公主的热闹让人永远看不腻,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桩。 刚踏入宋府,祝南枝便见白云倾站在院中指挥着宋府众人。 “那东西不可磕碰到,是要供给宋家先祖的。” 她一副主母姿态,脸颊上扬起一抹红晕,就连脸上病容都减弱了几分。 ——直到看见祝南枝。 白云倾神色一滞,下一秒又扬起笑意。 她咳嗽了一声,才语气恭顺道:“公主,您可算回来了,这些事本该您处理,可您不在,倾儿只能逾矩了。” 祝南枝只回了她一个字:“滚!” 白云倾面色红了又白,眼睛酝起水雾。 宋焰的声音从祝南枝身后传来,语气凉薄:“公主还当这是你的公主府? 宋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祝南枝施施然转身看他,红唇微微撅起,嗔怪似的。 “做人家夫君的,怎么如此无情?” 那样祸国殃民的脸露出的委屈神情,任是圣人也要心颤的。 宋焰却是敛起眉,露出一个淡漠的笑。 “我对公主无情,公主是第一日才知道吗?” “毕竟,若没有你,云倾才是我的妻。” 要说怎么伤祝南枝的心,还得是宋焰。 祝南枝面上的笑凝滞了。 她抿紧唇,恍惚间,忆起了年少时。 宋焰在宫中与众皇子公主一起念书。 学到长门赋时,小小的宋焰看向她,眉眼带笑。 “若得南枝,必以金屋藏之。” 那时他们都不知晓,汉武帝和陈阿娇是怎样一出悲剧! 祝南枝想着想着,便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笑出来。 末了,她看向宋焰:“可惜了,我们才是结发夫妻,死了都要埋在一起呢。” 她又看向白云倾,目光轻蔑冰冷:“而你,你到死也只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 话落,白云倾便是一颤,身子摇摇欲坠。 一瞬间,宋焰望向祝南枝的目光厌恶至极。 他扶住白云倾:“莫怕,我在这。”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祝南枝心口如撕裂般,痛不欲生。 三日后,宋家祭祖日到来。 延续五百年的第一世家祭祖,那声势可比皇室还浩大。 祭祖持续了一整天,天黑时才踏着火光回城。 官道上。 宋焰与祝南枝同乘一辆马车。 看着宋焰一言不发的样子,祝南枝不由轻声调笑:“等我们死了,我们的牌位是不是也能并排放在宋家祖庙?” 话未落,宋焰倏然睁开眸子。 马车陡然停下,外面响起刀剑出鞘的声音。 宋焰猝然掀开帘子,只见宋家队伍已被不知何处涌出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一声哨响! 宋家侍卫与黑衣人战成一团! 剑光与血色漫天齐舞。 宋焰蹙眉,身子一侧挡在祝南枝身前。 祝南枝眼眶一热,慌乱的心微微落定,不自觉抓住他的衣袖。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传来。 “表哥……”宋焰眉眼一戾,立时甩开祝南枝,往白云倾的方向冲去。 祝南枝的手,瞬时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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