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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适左右看了一眼，上前一步：“皇上，此前坊间有不当流言，皇上圣誉绝不可让人污蔑，臣请严查。”

　　萧聿微微一颔首：“准。”

　　他目光扫过荀宜禄：“荀寺卿，你方才说有事启奏，何事？”

　　荀宜禄不敢抬头，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没想到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竟然被萧聿轻巧地说了个故事就给糊弄过去了。

　　这计谋的确不算高明，可奇在突然，皇帝离京数月，对朝野疏于掌控，若是被朝臣突然发难，必定慌乱无措，极容易被逼就范。

　　他和太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如此匆忙地动手，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能逼皇帝低头，反倒引火烧身了。

　　他哪里还敢再提这件事，恨不得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臣是想起来，万寿节在即，不如盖一座参天楼，为皇上祈福？”

　　萧聿脸色冷凝，荀宜禄这话大约只是说出来讨好他的，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生辰，就是他生母的忌日。

　　他还记得那天，母亲特意为他包了寿饺，却只吃了一口，就在他面前轰然倒下。

　　他不做寿辰，既是不想劳民伤财，也是不愿意想起往事。

　　“参天楼哪比得上荀寺卿的佛经有用，就劳烦荀寺卿为朕抄千卷经书祈福吧。”

　　说是祈福，可就是赤裸裸的责罚，但荀宜禄不敢拒绝，心里再多的憋屈，也只能磕头谢恩。

第186章真正的恶毒

　　朝臣鱼贯而出，偌大一座崇明殿只剩了萧聿一个人。

　　他孤零零坐在龙椅上，许久都没动弹。

　　蔡添喜有些担心：“皇上？可是累了？奴才给您摁摁肩膀可好？”

　　萧聿摇摇头，撑着龙椅站了起来：“朕想回乾元宫，你去趟御书房，将折子搬回去吧。”

　　蔡添喜连忙应了一声，心里盼着沈苓就在乾元宫里，不要那么巧地又出去了。

　　以往萧聿说想回乾元宫的时候，他从来没往旁处想，可上林苑之行后他却明白了过来，萧聿想回去不是因为那是寝宫，而是因为那宫里有个他想见的人。

　　他摇头叹了口气，明明这个年纪腿脚已经不怎么利索了，可他还是小跑了起来，动作极快地收拾了折子就往回走，远远地看见景春在路边晃荡，仿佛是在等他，当即换了条路。

　　先前他就想着换了这小子，只是上林苑缺人手，他不得不暂时用着，后来萧聿频繁受伤，他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把他的事忘了，回宫后更是一次都没想起来。

　　此时瞧见他才觉得烦躁，该怎么安置这小子呢？

　　他愁了一路，回到乾元宫的时候才下定决心，这小子太过急功近利，放在哪里都是个麻烦，可又罪不至死……还是去看守冷宫最合适。

　　他想着进了门，还没等放下折子就四处找沈苓的影子，可看了一圈却都没找到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人还真的出去了？

　　怎么就非得这时候出去？换个时辰怎么了？

　　“站在那里发什么愣？”

　　萧聿忽然开口，蔡添喜不得不回神，将折子捧了进去，随口扯了个理由敷衍：“奴才方才走神了，皇上可还记得景春？”

　　萧聿有些印象：“你新收的那个徒弟？”

　　他眉头拧着，显然是不满意的，蔡添喜叹了口气：“正是，奴才觉得他不适合御前伺候，想着把他调去冷宫，您觉得如何？”

　　萧聿已经翻开折子看了起来，闻言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你看着办……去问问沈苓吧，以后乾元宫里的事，你做不了主就去问沈苓，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蔡添喜心里一跳，这乾元宫可是皇帝寝宫，就是太后都不能随便做主的。

　　这份宠幸，果然不同一般。

　　蔡添喜不敢反驳，恭恭敬敬地应了：“是，那奴才这就去寻沈姑娘。”

　　“不着急，”萧聿提起朱砂笔在折子上写了个阅字，“她往尚服局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蔡添喜想起这两日缺少的东西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尚宫局太不像话，的确是该好生整顿。”

　　萧聿的朱砂笔微微一顿，沈苓去尚服局，只是想把秀秀的宫籍调过去，并不是因为他被怠慢的事。

　　可他并没有和蔡添喜解释，只沉默地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万寿节转瞬即至，虽然萧聿说了不会做寿，可这一天御膳房的膳食还是会有所变化，至少会多一碗寿面。

　　先前也准备过寿饺，被他打翻之后，就再没端上来过。

　　萧聿原本想着提前处理完政务，好早些回宫见沈苓，可刚到晌午太后那边就来人传话了，说前些日子和他有些误会，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办一次家宴，母子间说说体己话，冰释前嫌。

　　明知道对方没按好心，可萧聿仍旧没有拒绝。

　　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只是可惜了，他原本想趁着今天这个日子，让沈苓推了宫务，多陪陪他的，哪怕只是坐着不说话也好。

　　他心里叹了口气，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吩咐了蔡添喜一句：“寿面还是让御膳房准备上，等晚些时候朕回去和沈苓一起吃。”

　　“是。”

　　蔡添喜连忙答应了一声，喊了个小太监去给御膳房传话，瞧见萧聿没注意，又多嘱咐了一句，让他去乾元宫也给沈苓带个话，让她今天务必要在乾元宫里等着。

　　小太监匆匆走了，蔡添喜盯着萧聿的背影看了半天，觉得他应该没听见，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说是家宴，可长信宫的热闹却不像是只有几个后妃的。

　　萧聿眉头微皱，可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却是没走两步就险些被晋王撞到身上，他脸色一沉：“太傅是怎么教你仪态的？”

　　晋王被吓了一跳，张嘴就哭了出来，太后被惊动，竟亲自找了出来，瞧见晋王二话不说就将人搂进了怀里。

　　“昭儿乖，莫哭，母后在呢。”

　　好一番母慈子孝之后，她才看向萧聿：“皇帝来了，进来坐吧，晋王年纪小，皇上莫要和他一般见识。”

　　萧聿一声轻哂：“太后说的哪里话，他是朕的亲弟弟，如何会当真计较。”

　　“那便好。”

　　太后牵着晋王先走一步，等萧聿也跟进去的时候才瞧见里头都是人，竟是那些在撷芳殿读书的皇弟们都来了。

　　若是只有他们也罢了，竟连他们各自的母妃都来了。

　　一屋子的母子，唯有他是孤身一个。

　　萧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为何太后对晋王格外慈爱，原来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太后笑吟吟道：“平日里他们难得见一面，今天就当是哀家替皇上给的恩典，允许他们趁着家宴的机会母子团圆。”

　　她刻意咬重了“母子”二字，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虽说早就知道太后不怀好意，可萧聿还是没想到她能如此下作，这必然是查到了当年他生母早逝的情形，才特意在今天安排了这场家宴。

　　萧聿心口尖锐地疼，却咬着牙一个字都没说。

　　先前已经有流言蜚语传了出去，如果今天他再当着一群太妃和先皇皇子的面和太后翻脸，那就是真的洗不清了。

　　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别人越是想看他狼狈，他越是不能失态。

　　他指尖慢慢抠进掌心里，嘴角微微一扯，硬生生逼着自己露出个笑来：“太后有心了……朕先前才与中书令商议过遣母随子之策，待可行之日，众位太妃就可免受思子之苦了。”

　　太妃们不想竟然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纷纷拉着儿子行礼谢恩，萧聿抬手扶起萧昉：“是十六弟吧？先前朕考教过你的课业，是个可造之材，待你弱冠，就赶紧入朝，为朕分忧。”

　　安太嫔喜不自胜，拉着惊呆了的萧昉再次道谢，萧聿温声与众人寒暄，看得太后咬牙切齿，可随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冷冷笑了一声。

　　装吧，继续装，待会入了席，我看你还装不装得下去。

第187章寿饺

　　晚膳的时辰很快到了，众人陆续入席。

　　按照规矩，太妃是不该与萧聿同席的，这些都是他的庶母，年纪最小的比他都大不了几岁，该有的忌讳还是得有。

　　可这是长信宫，太后非要安排众人同席，没有人能说什么，所以哪怕明知道与礼不合，众人还是坐在了一起。

　　萧聿虽是皇帝，可在太后面前还是晚辈，这又只是家宴，所以主位自然而然地由太后坐了。

　　萧聿位于左手，太后右侧则是晋王，各皇子也都随着自家母妃落座。

　　原先太妃们沉浸在能见到儿子的喜悦里，并没有多想，可此时众人都围成一桌坐着，有些事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这一对对的母子，唯有……

　　安太嫔和宁太妃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恼怒，她们本本分分的在宫里呆着，不生事不作乱，太后竟然还不放过她们，非要拿着她们当枪使，这要是被皇帝记恨上，她们也就算了，可孩子们怎么办？

　　不止她们两人心里有火，能安稳活到做了太妃的女人，哪个不是心思玲珑？

　　眼下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意思，自然都是一看就明白。

　　可心里就算再愤怒，她们也不敢做什么，皇上得罪不起，太后也得罪不起，她们就是地上的泥土，任谁都能来踩一脚。

　　“如甘露入心，醍醐灌顶，太后这酒当真是极好，朕敬诸位一杯。”

　　萧聿忽然开口，话音落下便悠然抬手，举止间尽是威严却又不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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